讓陳奕迅毫無代價唱最幸福的歌

很懷念陳奕迅當年在叱吒頒獎禮獲獎時的喜悅。

近日人人也談論陳奕迅在叱吒頒獎禮的行為，而綜觀各人的分析，針對陳一人又好，針對整個市場也好，評情、評理都好，可以寫的角度都差不多被寫過了，那就無謂再重覆。

陳當晚表現差、態度欠佳是肯定的，即使「老婆買了二億豪宅要填數」、「唱片公司不允許他退出頒獎禮」等傳聞屬實，嚴重影響了心情，也不代表可以將他的失禮合理化。但同時也請不要忘記他這些年來如何在萎蘼的主流樂壇中創作出色的音樂。至少我認為《The Key》絕對值得他在今年頒獎禮獲得的好成績。

陳奕迅是否太累？是的。換著是九十年代四大天王稱霸的黃金時代，歌手拿了幾年大獎後，便可光榮地從頒獎台退下，偶爾推出唱片、同時接幾個廣告、拍電影、開演唱會，有生意頭腦的更可以開公司做老闆，名利雙收。陳奕迅2007年後其實已經有足夠地位做這些事情，他也有做，但同時他要繼續滿足唱片公司在獎項方面的需求，亦即是要大量推出新作，確保有一定數量的歌曲上榜，年尾可獲得獎項，那可不是一項輕鬆的工作。今年已是2014年，他已維持著後輩要上位所需的工作量，足足七年，根本就不合理。

在各大頒獎禮中，陳奕迅曾以音樂及其謝詞證明了他如何支持香港樂壇。他引述過樂評人袁智聰對於歌手獲獎時只感謝唱片公司的問題、推介過獨立樂隊My Little Airport的作品、表示自己不會放棄唱廣東歌、為幕後人搞工會等等。這些話即使未能推動樂壇、說多過做，也至少證實了他賺了獎項賺了大錢的同時，對「音樂」這回事仍然有一定覺悟，希望歌手與聽眾能一同進步。

去年他依舊按行程推出了《The Key》。半年前聽唱片，除了聲音渾熟得有點沙啞外，其實聽不出他狀態有何不妥，不過是在歌曲中流露出對社會、對人生走到今日如斯地步的一點感概罷了。然而叱吒一月一過後，再聽《The Key》，感到他在灌錄專輯的時侯，心中其實已沒有太多要取悅聽眾、滿足公司的意思，因為樂迷太疼他、公司亦必然會為他爭取回報。他只是想在「出歌」這項些例行公事中，伺機道出他的退意、放棄了年輕時的執著，可惜普羅樂迷只領悟到〈任我行〉的教悔、唱片公司只顧著點算〈同舟之情〉帶來的豐厚收益，而忘記了演繹這些作品的歌手，即將男人四十，開始思索著告別娑婆的事情。

聽陳奕迅以前的作品，是為了享受他的樂極忘形，純綷從技術層面欣賞，而聽陳奕迅今日的作品，就好像活生生讀一個人的傳記，看著他長路漫漫是如何走過，從少年走到中年，步入一個所有男性都害怕面對的階段。這已是歌曲質素無法折射出的問題，聽眾如果只著重作品是否有娛樂性、歌藝是否精湛，而從不理會歌手的心境，對陳奕迅來說，就太不人道了。

叱吒有甚麼好聽

即使樂壇如何死寂、媒體如何崩壞，四台音樂頒獎禮之中，還是商台的叱吒頒獎禮較為好看。得獎者可以慢慢表達感受、完整表演一首作品，讓觀眾有時間消化各個獎項背後的意義、歌手無論獲獎與否也感到被尊重、司儀也能賺取主持大型節目的經驗與名氣。在這些可取之處下，即使近年頒獎禮的賽果被批評為保守、造馬，令不少樂迷對叱吒失去興趣，但每年的一月一日，還是會照舊收聽。

本篇不欲探討香港樂壇近年的景象，也沒有討論得獎者是否值得獲獎的意思，只是想略談一下作為收音機聽眾，對於聽前晚叱吒頒獎禮的感想。


1. 講感想成個節目咁長

讓得獎者暢所欲言，也許是叱吒頒獎禮最值得一讚的事，可惜有了自由度，有些歌手卻不懂自律，說個不停，令觀眾/聽眾難受。

是晚，當陳奕迅拿至尊歌曲與至尊唱片講感想講到停不了，後隨的歌手便有樣學樣，講不停。有兩個單位的得獎感受趕客得太過份，超長不特止，更沒有感人的內容：一、放棄做律師而轉行做歌手的故事，關心樂壇的歌迷早就聽過許多遍不想再聽，不太關心樂壇的會問「關我咩事？」，較年長的聽眾更會問「個女仔咁囂張既？」。聽過這位女新人的現場，其實她很會唱歌，如果講完感受還有表演時間，要以實力說服聽眾絕對不難，可惜她只得銀獎，沒有唱歌的機會。二、以前聽歌手的謝詞，感謝唱片公司、歌迷、主辦單位、幕後也很正常，感謝主感謝佛亦是出於信仰，但當組合銅獎得主以連番感受折磨聽眾之後，連家中的竉物也要感謝，未免太誇張了。

於叱吒台發表得獎感言的經典，莫過於2000年楊千嬅首奪女歌手金獎的「心口有個勇字」、2004年黃偉文首奪填詞人大獎的「情願拎唔到獎，有人戥我唔抵，好過拎到獎，有人覺得我唔值」，與及2005年何韻詩奪女歌手銀獎、2006年EO2奪組合銅獎時發表的超長謝詞，令聽眾動容。金句、真摯、感人，是出色謝詞的必備元素，歌手講感受，如果自問沒有交出這些元素的能力，不如簡單多謝幾句便好。


2. 跌左兩億既陳奕迅

商台向來眷顧陳奕迅，每年給予他許多獎項作肯定，基本上每年的叱吒頒獎禮，就等於一個迷你陳奕迅演唱會，可演唱多首獲獎歌曲/代表作，觀眾反應也極佳。

這夜的叱吒舞台上，陳奕迅依舊獲獎無數。然而Eason台上表現異常，謝詞刻意冗長如自己正舉行演唱會般，唱歌心不在焉，唱至尊歌曲〈任我行〉，走音、忘詞、掉拍、黑面等問題一併送上，獲至尊唱片，演唱〈主旋律Remix〉，原來之前從未唱過，連臨時被拉上台的MastaMic也未曾準備，結果Eason表現嚴重失準，馬米也救不了多少。不尋常的狀況使觀眾頗為愣然，結果連一向不太受商台聽眾喜愛的容祖兒上台獲頒女歌手金獎時，現場反應也遠比陳奕迅獲男歌手金獎為佳，唱〈遠在咫尺〉，他依然要拿著手機看歌詞。由於叱吒頒獎禮多年來也習慣了以Eason獲獎來帶動氣氛，這晚Eason失手了，氣氛頓時冷了一截。坦白講，全晚最令人失望的，一定是他。

後來陳奕迅亦坦言他的情緒不好，也有感自己老了、被後輩追上了。從去年聽到他在台上推介My Little Airport惹來掌聲雷動，到今天這位樂壇一哥竟說出如此沮喪的說話，令人不免對他與香港樂壇的未來產生了負面想法，也一大盤冷水淋熄了商台苦心營造的「一把火」主題。


3. 我最喜愛的梅姐

楊千嬅2013年接近棄權，樂迷曾預計容祖兒能否從「死敵」手中奪回失落了九年的「我最喜愛的女歌手」獎項。結果Joey仍然與此獎項失之交臂，而獎項由何韻詩成功首奪。

俞琤公佈結果之前，先以剛舉行的梅艷芳紀念音樂會作引子，然後說了以下說話：「...因為你(何韻詩)既歌迷對你既擁戴同埋支持，你會有機會再上黎 (會展舞台)一次，你會有機會係度施展你既渾身解數，用你既歌藝，用你既演繹，同我地一齊、再一次延續我地對你既師傅既一份懷念、一份敬意，可以嗎？何韻詩，請上黎！」

雖然何韻詩作為梅艷芳徒弟是人所皆知的事實，而2013年剛巧是梅姐逝世十週年，但俞琤如此介紹宣佈何韻詩得獎，讓聽眾覺得這個獎項的得主本來是梅艷芳，何只是代領而已，之後翻唱〈夕陽之歌〉(收錄自何韻詩向梅艷芳致敬的翻唱專輯)，更令這個獎項變成了致敬環節。由奪得最女，變成懷念師傅，整件事發展得很自然流暢，但當中其實又不太合理，又容易令人誤會何再次借師傅搏宣傳。